翠丝发觉自己正躺在甲板上,护目镜已经被吹飞了。那是什么声音?痛苦的尖叫声?
不。是笑声。
【资料图】
安正在狂笑不止。翠丝立刻用手摸摸自己的脸颊。很痛,但还好脸还在原位。她的护目镜边下沾了一两颗孢子,刚才就是那里碰到了汗珠。万幸,那点孢子的力量还不足以杀死她。
“这不好笑,”翠丝说着,坐了起来。
(她是对的。这很好笑。)
“来吧,孢子女孩,”安说着,一手把翠丝扶起来。“让外科医生帮你检查一下吧。”她冲着那个给翠丝安排任务的道格喊道,告诉他把这里清理一下。然后安扶着迷失方向的翠丝下到了中层甲板上。
“你真的和那家伙在一起工作?”翠丝问安。“作为副炮长?”
“嗯,他们让我干的,”安说。
“为什么大炮不会爆炸?”
“会的。就是爆炸才让炮弹能打出去。”
翠丝决定以后再去思考这个问题,目前她还不懂这些事情。需要注意的是,擦窗户并不是一个能提供全方位弹道学教育的职业。
在食堂上方靠近船头的地方,有一扇门。之前翠丝在调查的时候这门是关着的。现在安把它推开了,带着翠丝走了进去。翠丝发现里面有个男人,他穿着套装,剪裁精当,翠丝从未见过这种款式。与公爵和查理穿过的制服相比,这套衣服没那么招摇,却显得更优雅。通身是黑,有压线,前面没扣子。
他头发乌黑,五官太过尖锐,以至于看起来不像真的。他像一幅油画,又似一张彩绘。他的皮肤是灰白色的,眼睛是血色的。如果死后世界有法律顾问,那肯定就是他的样子了。
翠丝本应该害怕他的,但她却觉得很惊奇。像这样的生物在一艘海盗船上做什么?他肯定是某个来自空间、时间与现实之外的神圣存在。
从某种角度说,翠丝是对的。
不行,他还没把我的衣服还给我。
“天哪!”乌拉姆医生用文雅却又激动的嗓音叫道。“你给我带来了什么,安?新鲜的肉吗?”
“她在装微风孢子袋,”安解释说,把翠丝领到了小房间一侧的座位上,“有孢子滚进了她的护目镜下面。”
“可怜的孩子,”乌拉姆说。“刚上船的,嗯?你的眼睛很漂亮。”
“如果他要买的话,”安小声说,“记得砍价。一般你能拿到他第一次报价的两倍价格。”
“我的眼睛?”翠丝说着声音都提高了。“他想拿走我的眼睛?”
“当然是等你死了以后,”乌拉姆说。这个房间里满是各种柜子和抽屉。他打开一个抽屉,拿出一小罐药膏,然后转向她。“还是你想现在就取?我倒是能提供好几个不错的替代品。不要?那就一个怎么样?”
“你……你是谁?”翠丝问。
“他是我们这的僵尸,”安说。
“这么粗鲁的词汇,”乌拉姆回答道。“而且也不是特别准确,我告诉过你的。”
“你没有心跳,”安说。“而且你的皮肤冷得像一条湿鱼。”
“这两种适应性的变化都减少了我所需的卡路里摄入量,”乌拉姆说。“我的方式是很高效的。我觉得一旦我解决了没有心脏人类会死的问题,所有人都会选择不要心脏的。”他把药膏第给翠丝。“把它涂在你的皮肤上,孩子,它能帮你减轻痛苦。”
翠丝接过药膏,胆怯地在手指上点了一下。
“这么容易就接受了,”乌拉姆说。“她这算是勇敢还是愚蠢呢?”
“我们还没搞清楚,”安说。
“我……我觉得这肯定是某种霸凌,”翠丝说,“从安一直在笑的样子来看。所以我也就豁出去了。如果你们有人想让我死,我早就被扔到海里去了。”
“呦,”乌拉姆说。“我喜欢她。我会密切关注你的,孩子。来,拿着这个。”
他朝翠丝另一只手上扔了样东西。
那是一只人眼。
她尖叫着把它丢掉了,尽管乌拉姆眼疾手快抓住了它。“小心点!这是我的最爱之一。看看它那深蓝的色泽。如果把你的左眼换成它会很好看的——这样你就是蓝绿异色瞳了。相当引人注目。”
“我……不要,谢谢?”
“啊,好吧,”乌拉姆说着把眼睛收起来。“也许下次吧。记得用药膏;那里面没有恶作剧。我可能算是这艘船上最没有危险性的存在了。”
“你可是会真的吃人的,乌拉姆,”安说。
“死人啊。天哪!好危险哦!就像这颗星球上最强壮的蠕虫或食腐细菌一样。它们就是我的同事。”
翠丝迟疑着把药膏涂到了脸颊上。疼痛立刻消失了。她被这药效吓了一跳,在脸颊上擦了又擦。等乌拉姆举起一面手镜时,她看到自己的皮肤甚至都没有发红,也没有任何伤口的迹象。
“我们把他留在身边是有原因的,”安说。“哪怕他像是双头蛇一样古怪。”
“作为这片落后地区唯一真正的现代医学来源,”他说,“我得说你生动的比喻并不准确;不完整的轴突分叉在爬行纲动物中出现的几率远超过其他纲,所以如果你想说我奇怪,那就用双头鸟或者哺乳动物来充分体现效果吧。”
两个女人都盯着他,试图解读这句话。
“我吃过好几条双头蛇,”乌拉姆补充道。“还模仿过它们的形态。所以与其说我像它们一样古怪,不如说我真的变成过它们。唉,就是没办法分割我的意识以获取两倍的思考速度。那样不是很有趣吗?”他接过翠丝递回来的药膏。“总之,以后尽量避免把自己炸死,好吗?这样会把尸体弄得乱七八糟,而且会有一种金属味道。”
如果你想知道的话,那么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我身体不适期间,乌拉姆却令人遗憾地享受着这段时光。他没有采取任何行动来打破我的诅咒,反而把我那些极其令人尴尬的行为都记录了下来,并把它们寄给了我们的几位好朋友。
当然,诅咒的法则让我没办法就如何才能打破它给出任何直接的解释。但我真的对他期待更高来着。现实情况是,在来找我却又发现我的……病症后,他只是在船上住了下来。他一直幻想着成为一名探险家。“为了冒险的感觉,嗯?”他曾说。
起初,船员们还不知道让他去干啥。船长曾向他开了几枪,他说这种经历“令人振奋”。他这个种族的成员几乎不可能被杀死。除了吃尸体这一点之外,他们一族在你身边还是非常有用的——船员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道理。
在那以后,他们很简单地就搞定了他。就像是偶然间能把人从危及生命的伤口中拯救出来的一颗皮疹。除了偶尔获得的没有其他用处的尸体之外,他并不要求报酬。是的,这很吓人,但你会发现对一个能为你创造奇迹的人来说,你能容忍他身上相当多的怪癖。
翠丝——在和船上的外科医生第一次互动后变得有点麻木,这很可以理解——被安置在甲板上,就在她的水桶和刷子旁边。安去做其他的工作了,所以翠丝——戳着那已经被彻底治愈的脸颊——决定继续擦洗工作。
她没干多一会儿,哈克就窜了过来。“出事了。”
“什么?”翠丝问。“有攻击?”
“不,不。你看,你把我派走了,所以我决定去偷一些食物。我已经吃过了,但你永远不会吃得太饱,不是吗?我当时就在货舱里——跟你说实话吧——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不啃麻袋就能获得的。可当我们啃麻袋的时候人类又很讨厌我们。如果他们这么恨,为什么还要系麻袋呢?这样没有麻袋会受伤,对吧,还有——”
“你想说什么,哈克?”翠丝问。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“对了,我正要说呢。拉加特在下面查看库存。翠丝,我看到他拿了几个炮弹,偷偷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。”
有意思。是时候检验下她的理论了。
她把自己安排在了前炮台附近的位置擦洗。既没有太近,又足以看清。然后她再次短暂地成为了一名女侍者,盯着拉加特。
她没等太久。
Copyright 2015-2022 南极数据网版权所有 备案号:粤ICP备2022077823号-13 联系邮箱: 317 493 128@qq.com